夜已深，静思苑一片死寂。
程子卿猛然从噩梦中惊醒，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。她急促地喘息着，眼前仍是梦中血色的画面——父皇滚落的头颅，母妃的哭喊，皇兄们被拖出去斩首时的惨叫……
她的手指死死攥住被褥，指节泛白，喉咙里压抑着濒临崩溃的呜咽。
黑暗中，一道身影靠近。
林清寒坐到床沿，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，掌心温热而稳定。
“殿下，只是梦。”她低声道，嗓音沉静，像是能驱散一切魇影。
程子卿浑身一僵，随即像抓住救命稻草般，猛地转身扑进林清寒怀里。她的额头抵在林清寒的肩上，呼吸仍不稳，却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温暖。
林清寒的手臂微微收紧，将她拢在怀中，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，动作轻柔。
“没事了……”她低语，声音几乎融进夜色里。
程子卿闭着眼，脸颊贴着林清寒的颈侧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跳动的脉搏——沉稳、有力，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。
——她还活着。
——还有人陪着她。
这个念头让程子卿的心脏狠狠一缩。
下一秒，她猛地推开林清寒！
“记住你的身份！”程子卿声音冷厉。她退后几分，长发凌乱地遮住了半边脸，只露出一只眼睛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林清寒的手僵在半空，缓缓收回。她垂下眼，沉默片刻，才低声道：“……是。”
空气凝滞了一瞬。
程子卿攥紧了被角，指尖微微发抖。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——林清寒是唯一还在她身边的人，是她可以信任的依靠。可她不能软弱，不能依赖，更不能……有感情。
疯癫是她的伪装，仇恨是她的铠甲，而林清寒……
林清寒是她的臣子，她的侍卫，她的奴婢，唯独不该是她的慰藉。
“……退下。”程子卿声音冷硬。
林清寒没有动。
程子卿猛地抬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怒意：“我说——退下！”
林清寒终于站起身，却并未离开，只是退到床榻三步之外，单膝跪地，低头道：“臣在此守夜，殿下安心休息。”
程子卿咬紧牙关，胸口起伏。她想再斥责，却最终只是背过身，重新躺下。
月光从窗缝渗入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林清寒跪在阴影里，程子卿背对着她，睁着眼，直到天明。
（本章节完结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