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面浮动的碎冰撞在青石渡口，发出细碎的呜咽。林寒蜷缩在乌篷船底，盯着掌中半块染血的玉牌。这是今早在芦苇丛捡到的，断裂处还粘着片带鳞甲的皮肉——显然不属于任何凡间走兽。
"寒娃子，该交船钱了。"老余头沙哑的嗓音从舱外传来，烟锅在船板上磕出三点火星。这是约定的暗号，说明镇口出现了生面孔。
少年麻利地将玉牌塞进鱼篓，抄起浸透桐油的蓑衣。当他弯腰钻出船舱时，三匹乌蹄踏雪驹正踏碎青石街的薄冰，马上黑袍客的银丝腰封刺得人眼疼——那是三百里外苍梧城官差的制式。
"接着！"老船夫突然甩来半串铜钱，枯瘦的手指向南岸密林。几乎同时，黑袍客的链子镖已绞断船头缆绳。林寒就着翻倒的船板纵身入水，最后瞥见老余头烟杆里爆开的靛蓝火星，那是边军斥候专用的狼烟弹。
刺骨的江水吞没林寒的瞬间，他忽然想起那个禁忌传说：每逢甲子冬至，寒江深处会传来青铜编钟的嗡鸣。此刻暗流中竟真有青光浮动，像极老人描述的"阴墟鬼火"。
五丈之下，某种尖锐物划破他冻僵的小腿。林寒本能地抓住那物件，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剧痛——半截青铜残片正吞噬着他的鲜血，纹路间暗金流淌。更骇人的是周围漂浮的尸骸，他们穿着与玉牌同纹样的云纹锦袍，心口皆插着类似的青铜碎片。
"他在那儿！"岸上传来厉喝。林寒刚冒头换气，三支透骨箭便钉入身旁礁石。追兵头领的玄铁面具在雨中泛着冷光，方才的"官差"此刻周身腾起血雾——分明是魔道燃血遁术！
少年左臂的伤口突然灼如烙铁，青铜残片竟已融入血肉。剧痛中他撞进废弃的龙王庙，神像眼角渗出的黑血在青砖上蜿蜒成卦象。当追兵破门的刹那，林寒背后的龙王壁画突然睁开第三只眼，整座庙宇开始坍缩成青铜漩涡。
"这是...剑域？"魔修头领的惊呼戛然而止。崩裂的江岸间，万丈青铜巨剑的虚影贯穿天地，那些飞溅的江水在空中凝成古老铭文。林寒感觉自己正在被某个庞然意识注视，额间浮现的剑纹与巨剑产生共鸣。
当虚影消散时，追兵已化作冰雕。少年跌坐在龟裂的江滩上，怀中掉出完全玉化的残片。东方泛起鱼肚白，晨曦照亮江面密密麻麻的浮尸——全都戴着与魔修相同的玄铁面具。
（本章节完结）